作品名稱:藍鯨與我
作者:周孟錚
就讀學校:彰化縣立鹿鳴國民中學
選讀:《奧秘海洋》104 期
早晨,本應該是晴空萬里的好天氣,徐風中卻挾帶著濃濃的血腥和屍臭,在鼻間揮之不去,令人感到頭暈目眩和陣陣噁心。我不清楚這刺鼻的味道從何而來,也許是貓狗的屍體腐爛的氣味,又或許是有人把廚餘倒進水溝,久而久之累積而成的腐臭。我在海灘上漫無目的地走著,直到我看到一個龐大的黑色物,我才弄懂那股謎之臭味是如何產生。
一隻藍鯨擱淺了。在這布滿尖銳礁岩的海灘上,牠擱淺了。
我摀住嘴巴,數十萬隻蛆在牠僅存的血肉中蠕動著,殘餘的黑色皮膚已經毫無生機,被風乾而黏在沙地上。被網子勒住的痕跡、被金屬片割傷的痕跡,隨著我一步步走進而越來越清晰。
牠唯一能夠辨認的是頭部,還有那雙,充滿怨恨、不解的眼眸。
藍鯨是地球上最大的生物,牠優美的流線型,就像在大海中自由走動的五線譜,譜出冗長而勾人心弦的曲調,溫柔的在大海裡低吟一段段的曲子。藍鯨死後會緩緩的沉入海底,成為其他生物的美味佳餚,悄無聲息的鯨落,是牠生命的最終章,是自古悠長而唯美浪漫的循環,近年來的擱淺數量,卻打破了這項傳統,取而代之的,是瀰漫在空氣中的屍臭。
牠很溫柔,命運卻很坎坷,曾一度瀕臨絕種。
我試著想像,在海灘上擱淺,而孤獨的等待死亡是什麼感覺。
也許,就像遍體鱗傷的跪在斷頭檯前,你不知道架在脖子上的刀片什麼時候會將你的頭顱無情砍下,只能處在下一秒隨時就會死的恐懼中掙扎。牠被蛆慢慢地侵蝕身體,可是又卻無能為力。
我看著牠的眼睛,往那濃墨的黑色深處去瞧,彷彿看到了牠臨死前無力掙扎的模樣。我閉上雙眼,感受牠的哀號。
「我不知道我為何會出現在沙灘上⋯⋯只知道我的世界開始迷茫,腦中漸漸分不清方向,吃的東西也開始消化不良。我始終沒能找到伴侶,孤獨地在大海裡徘徊著。可是⋯⋯我不想獨自在陌生的地方死去啊!」
我嚇得睜開雙眼,牠的伸冤、訴苦,烙印在了我的腦海裡。我繼續靠近牠,看到了慘不忍睹的一幕⸺漁網纏住了牠的身軀,緊緊的掐在皮肉深處,成為牠身體最沉重的一部分。
一些藤壺、貝類都攀附在漁網上,那裡好像成為了牠們的庇護所,但藍鯨直到死都沒能擺脫那漁網的束縛。
原來害牠漂泊異鄉而死的罪魁禍首,是我們人類嗎?
那麼,牠又曾為了海洋垃圾受了多少折磨?
「天啊,那是什麼?」「一頭擱淺的藍鯨,看來是在大海中迷失方向了吧。」幾名遊客快步走過,一邊討論著這頭散發屍臭的藍鯨。
我不禁想,迷失的到底是藍鯨,還是用塑膠垃圾,一點一滴填滿海洋的我們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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