藍鯨與我—徵文組國中二年級金牌 / 顏卉文

作品名稱：藍鯨與我

作者：顏卉文

就讀學校：高雄市立苓雅國民中學

選讀：《奧秘海洋》118 期

    「忽有龐然大物拔藻倒海而來，蓋一大藍鯨也。嘴一張而千斤磷蝦盡爲所吞。」我做了夢。

    沈悶音節裡隱約有些謎題，追隨固定頻率擺動的尾巴潛入危險卻令人著迷的幽暗洞穴。漂在洞穴前，聆聽鯨歌的誘惑，進去還出得來嗎？深邃緩慢的旋律，彷彿召喚著心中的野性。海底下幾英尺不再是數字，隨著魚群吐出的泡沫幻化成家。

    我一直喜歡低沉的藍鯨之歌，像是深藏在憂鬱大海裡的寶藏。

    藍鯨，引我向前的酋長，一次次望不穿的眼神似乎預言了這喘不過氣的相遇。是你朝我呼救？抑或無形中期待拯救漸漸下墜的我？掌控這片海洋的生物，為何總在歌聲裡埋伏孤單的砂礫？

    吞掉吧！傾訴煩惱不過是假裝壯烈的血盆大口。噴發吧！時間消化不了體內推積的遺骸。浮出海面，字句凝固成透明的呼吸。吐納間，魚叉刺穿人類的謊言，近乎單純的真相擱淺沙灘。你說最好趁機打撈，免得慾望被沉默的海無情退件。藍鯨澎湃的每寸細胞等不到一世紀便被重力擊毀，淡藍、斑駁厚重的皮膚，因乳白色藤壺沉甸甸的依賴，在漁場拍賣瞬間身上留下無法填平的疤痕，就好比貨物清倉出售的價錢沒得商量。隱身雲層後的夕陽消失在寂寞地平線，如同發自海底低沉吟唱的脈衝無法共鳴岸上垂死的鯨。

    隨著地球益加憤怒的紅火改變了洋流溫度，能飽餐終日的浮游生物蹤跡寥寥。作為將來水底世界每個生命體安穩棲息的島嶼，是對藍藍深海平凡而堅定的承諾。但做梟雄也僅限尚可選擇方向時，汪洋被新興科技肆意汙染，夥伴化為圓桌上的午餐，遨遊海中升級成購票展覽，死命付出也不過得來狗熊般的下場，倘若⋯⋯倘若船舶的撞擊是你葬身的理由。

    你慷慨留下願望的養分，讓人嚐出裡頭淡淡鹹味，進步永遠是犧牲堆疊而來，無論陸地或海洋。一頓頓佳餚背後，失去多少無價生命？方便的真相卻是看不見盡頭的漂泊，來不及在海中分解便流入飢餓的胃裡。

    我還在方舟狹窄窗口凝望，等待藍鯨躍出水面後下一個奇蹟俯衝，破海追尋寬闊而精彩的自由。

    就像我一直喜歡你低沉的⸺藍鯨之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