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年10月28日 星期五

如果我是豆腐鯊—徵文組高中(職)三年級金牌 / 許凱傑

作品名稱:如果我是豆腐鯊

作者:許凱傑

就讀學校:雲林縣國立斗六高級家事商業職業學校

選讀:《奧秘海洋》100期


    遨游在海洋底下的一片星空,優游了數百年,偶而探頭將身子反轉在晨曦底下曝曬,在日落前不忘浮出水面看個夕陽,吃個食物只需要張口喝水,海洋就是人類俗稱的蜆湯,我所吃的精華都藏在海水裏頭,總想在海洋中找到同伴,在時間的推移下,卻越來越難找,海洋中的星空,不再為我照亮,我總在夜晚中探頭仰望繁星點點,明明連微小的星芒都看得見,卻不見我碩大的同伴。

    我找尋著原因,經歷了我的魚生。我是鯨鯊,也叫豆腐鯊,有的漁夫稱我為「大憨鯊」,我總在水下幾百公尺用著我的超廣角視野,看著密布在海上的船隻,不畏懼地緩慢向上,我喜歡和人類漫游,我會在漁船旁環繞,偶爾用我的尾翅探出水面,拍打著沉靜的海,我會帶領他們到我的狩獵場,彼此本該是共享,卻看見尖銳的矛頭朝向我,我缺少鯊魚的爆發力,也不像海豚懂得與漁人保持安全距離,危機意識不存在我和人類的相處,直到他們一次次的刺殺著我,我才意識到,我該逃離這殘酷的狩獵場,我很笨,不懂得憎恨,我只認為他們是為了要捕獵我附近的魚才將矛頭瞄準我,善良、溫和,是擔心我的人對我的評價,憨大、愚笨是利用我的人對我的看法。

    從上個世紀的御膳房,到下個世紀的總舖師,我的伙伴都躲不掉失去魚鰭,被割下後丟入大海是漫長的死亡,被當場大卸八塊是躲不掉的命運。曾經有個夢裡,我看見有個天使因為愛我,將他的翅膀折斷,在瑟瑟的海風中,割離了身軀,墜落在我的身旁,我卻輕聲地向他說:「願我們的友誼天長地久。」這只不過是個預知夢,但我卻不知道何時會上演。

    寂寞似我,獨來獨往,我享受著劃破成群結隊的魚群,肆意在海中漫遊。潛水至深海中,又探出水面甩開寄生雜蟲,暴露了蹤跡,繁星點點攤在陽光下一覽無遺,我將被鎖定,不是要殺害我,他們異想天開地想眷養我。我不想被眷養在水族館中,被管理的愛,失去自由的愛,是恐怖情人,真正想認識我、愛我的人會去那片藍色的海找尋著我,緣分會讓我們邂逅,並非強制讓我和你在龐大的魚缸中遇見,我將失去本來的野性,你看見的不會是我在海中的英姿,無止境地打轉和飼養,我將失去習性,幸虧我不是被挑中的魚仔,牠們是被關在籠子裡的金絲雀,而我是任其自流的鯨鯊。

    海沒有交通標誌,我也未曾停止游泳,海面上的漁船滿載著穿著花襯衫和太陽眼鏡的人類,為了要觀賞我的美,發到社群動態,會有好幾艘船圍繞著我轉,我在起身甩翅時或張嘴在海面上覓食時,總會不小心被突來的馬達割傷,但我不責備他們,畢竟若被遊客知道每看我一次,我就有機會被傷害一次,那樣的恐懼太過強大,我本該用我碩大的身體扛住你們的擔憂,結痂是我的日常,疤痕成了我的戰績,誰能翻閱我那遍體鱗傷的傳奇呢?

    順著黑潮,若運氣好會從巴士海峽游過太平洋,或是到南海地帶,若是運氣不好,被命運引導到黑水溝,亡魂在海洋深處招手,想將我一把拉回他們的故鄉,哀怨的亡靈啊!破碎的船!「六死、三留、一回頭」我不願去看岸上的駱駝,只是想當個風塵僕僕的浪子,寫一個歸家的故事。

    我是海洋中的星辰,星星是愛的化身,通向星星的道路是艱難的,付出的愛是對等的,我願意再次帶領你到我的秘密基地,即便我誤闖你設下的陷阱,被裹住的愛,我仍然會相信著你。我會持續地靠近你,因為我始終相信,這片海本該多情,我不曾因為你將刀子向著我,而忘記你心如豆腐,我不比你聰明,但我更懂得用無知愛你,即便我和你相遇,可能不到十分鐘,但如果緣分來臨時,我的餘生會在你的眾多的魚生中,再次碰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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