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我是鯨魚—徵文組高中（職）一年級銀牌 / 葉韋伶

作品名稱：如果我是鯨魚

作者：葉韋伶

就讀學校：臺北市立萬芳高級中學

選讀：《奧秘海洋》112期

 如果我是鯨魚，我會是溫馴巨大的鬚鯨，在偌大的海洋中，譜寫屬於自己的深藍樂章。

    我會有個幸福的童年。出生時，母親會拖著疲憊的身軀將我托出水面幫助我呼吸，之後在我身旁陪伴多時，無條件地保護我免於鯊魚的攻擊、虎鯨的追殺，她不會放任我自生自滅，不會把這種種遭遇歸咎於我的弱小。即便分別多年，她仍然是我心中最堅實的後盾，如今，我已是可以獨當一面的姑娘。

    今天也是一如既往地唱著歌，不論有無觀眾。時而潛入海中，探索水下萬千世界，不好的視力並不會阻擋我觀景的興致，陽光使淺水的一切都富滿生機，珊瑚是那麼五彩繽紛——儘管有些已經發白。再往深點兒就是平靜的深藍，珊瑚少了，顏色也黯淡了些，也別有一番風味。遇到磷蝦群時，一張嘴，就能將滿滿食物納入口中，次次吃得不亦樂乎。

    時而浮上水面呼吸，那又是另個截然不同的光景。萬里無雲、海天一色，在陸地附近時，可以看見岸上櫛比鱗次的建築，被陽光照得閃閃發光；在海上則偶爾可以看到一艘艘不同樣貌的船——但我都避而遠之……。

    來自海面上的危險已在鯨魚之間流傳多時，我是幸運的，不像那些遭傳噩耗的同類，平安地活到了現在。雖然一路上沒有什麼起起伏伏，但即使是平凡的日子也足夠幸福，因為現在有了天敵的我們，在殘酷的大自然中，只要能活下來就是勝利。

    我偶爾會想起那些不得善終的同伴，他們本該譜寫更加波瀾壯闊的樂曲，卻被草率劃下人生的休止符。除了被船隻撞擊、被聲納干擾迷路擱淺外，更多的是被刺中背脊，在身上爆炸，遭到拖行，之後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。雖然如今已經減少了許多，可悲劇從未停止，無論是被漁網纏住動彈不得，還是因為喝入船油和吃進過多異物而生病等等，依然層出不窮。

    鯨魚，應是用最後力氣擁抱萬物，墜落深海給予饋贈。成為海底的綠洲，孕育著各自的王國，我們遙遙相望卻在深處緊緊相依。那一體兩面的溫柔，不該輕易地被汙染、被擱淺在沙灘，或者從此消失海洋。

    此生唯一希望，就是自己跟同伴都可以健康活到晚年，沒有汙染、沒有擱淺、沒有殺生。藉時再游到一個深深的地方，放任身體自由下沉，好好睡上一覺。這樣不僅生前可以幫助藻類及浮游生物生存，死後也能成為海底生物的家、將身體裡大量的碳放至深海，減緩這愈來愈糟糕的天氣……。

    感覺到太陽注入水中的熱正逐漸減少，身邊正在變色——原來一天又已過去，身邊之前可見的船也已消失，日漸西沉。這時的景致最為美麗，夕陽在地平線上描繪出晚霞，為每一顆雲朵都勾勒金邊，渲染出如夢似幻的蒼穹，被敲碎的光落在水面上宛如繁星點點，就像在金色的宇宙中遨遊，滿滿的星座承載著我小而偉大的願望。

    此時汪洋大海中只剩自己。猛地翻身躍起，濺出的水花在陽光下晶瑩多芒，彷彿一顆顆金珍珠湧現。落水後，轉過身來，繼續前進，游向未來的彼岸。

    明天也要好好活下去。